时间:2020-04-08 10:08 来源:上海市 作者:陈陈丽丽 通讯员:任羿诚
带队者为 陈进宏 教授
记得很清楚,2月4日星期二,上午9点半多近10点,手术下来,看到有个陈医生打来的未接电话。一般来说,我们俩上班都很忙,通常情况下微信,没有什么急事、要紧事是不会打电话的。打回过去,传来他低沉的声音:
我要去武汉了
去武汉?!
对,刚接到通知
去武汉干什么?
不知道
去武汉哪里?
不知道
去多久?
不知道,只说去武汉,问我能不能去,我说可以,具体没有问。你,能不能回家帮我收拾一下行李,估计马上就得出发。
什么都不知道,马上就走?!通完电话,我心里七上八下地。克制自己,冷静处理好待收入院的病人,拿了一个小时的调休,中午赶回家帮他整理行李。时间紧迫,挑要紧的拿,赶在1点前把他送回医院。下车前我说了句:
保护好自己
嗯。他回答,然后头也不回地穿过马路,走进了华山的大门。我不知道他怎样,看着他的背影,我的眼睛湿润了。
下午,他在赶赴武汉的高铁上发来消息:这次可能会很艰苦,我们要去建立帐篷医院!“帐篷医院”令我很不解,没听说过。网上拼命搜索,终于找到了新名词“方舱医院”——武汉连夜赶工建了3所方舱医院,发给他看,他说可能是。接下来,我又陆续从他那里以及网上获得了洪山、洪山体育馆、武昌方舱医院这些新名词,终于在第二天知道了他此行的目的:华山医院国家紧急医疗队,在洪山体育馆方舱收治确诊的新冠轻症患者,而方舱医院作为一个灵活独立的二级甲等医院,需要配备外科专家。
人人都在往安全的地方躲,他偏偏就要向武汉行。接下来的日子,我都是在焦虑、不安、失眠中度过。好不容易入睡了,又突然惊醒:武汉封城了,他感染了怎么办?我进的去吗?他出的来吗?以及……
当时的心情,如果用一个词概括,那就是“心绪难安”。我把自己闭关了,亲朋好友以及师母的慰问,我都记在心里,而回复都只是寥寥几句。那段时间,看不得“逆行者”这类的词语,听不得献给医疗队的歌,不想与人谈及有关他以及武汉的事,这些都让我鼻子发酸。是的,我知道的并不比大家多,并且疫区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确定,谈论只会让我更加焦虑。陆续传来武汉医务人员感染的不幸消息,同为医务工作者,很多的担心不言而喻,很多的时候只有自己默默承受。
一开始是瞒着两家大人的,毕竟都是70多近80的人了,怕无端徒增他们的担忧。但这么大的事是瞒不住的,没过几天他们都知道了。一方面着急的不得了,夜不能寐,一方面又流着泪夸奖他是好样的。
他没有说过什么大道理,只是说:
“武汉失守,上海也保不住的。”
“我去武汉前线,只是做医生的责任。”
以及“我在这里很好,你不用担心。”
而我看到的却是一顿接一顿缺少蔬菜的盒饭,脸上一道又一道的勒痕,以及一种“国有难,召必应”的赤子情怀。
看着视频中的他,坚毅而乐观,我揪着的心少许放宽了一些。而他,尽管处于危险境地,情人节的礼物,三八节的鲜花,一样都没有少。接到快递员电话的时候,我拿着手机,拼命回想自己什么时候订花了。年轻的快递员听出了我的狐疑,爽朗地说:哦,可能是您男朋友给您送的鲜花,您到小区门口拿一下!我恍然大悟,也难得爽朗地笑着冲着儿子说:我男朋友给我送的花来了,你快下去帮我拿一下!
日子一天又一天的重复,天气一天又一天的转暖,武汉的疫情也一天天地好转。上海的春天如约而至,沐浴在三月的暖阳中,听说武汉的樱花也开了。
3月10号,迎来了武昌方舱休舱的消息,这是第一个开的方舱,也是最后一个休舱的。结束了5个星期的武昌方舱工作,回家还没有时日。他所在的华山第三纵队将与第四纵队合并,继续转战同济医院光谷园区。中山、华山医疗队,将会最后一批撤离。武汉有4万多的援鄂医疗队员奋战在一线,也意味着全国有4万多个家庭像我们一样默默地在守候。
回家的消息和去时一样突然,那天中午阳光分外明媚,同样是我刚从手术室下来,接到他的消息:任务完成,我们国家紧急医疗队人员可以回沪了!
太好了,终于要回来了!
两天后,隔着屏幕见到了他和他的战友们抵沪,悬着的心总于放了下来。虽然暂时还不能回家,还需在酒店医学隔离观察两个星期,但至少不会像在封城的武汉一样,咫尺天涯。4月1日,他顺利出关,重新回到我们身边,这距离那日他出发,整整58天!
这个冬天太冷了,有多少人受到了病魔的侵袭,有多少人的挚爱留在了这个冬天里,大自然显示了无常和无情的一面。但纵观人类发展历史,虽然有时个体是微弱渺小的,但整个人类是坚强伟大、并且有爱的,相信一定能够战胜疫情。
现在我们一家又恢复了往常的日子,平时各忙各的工作与学业,闲暇之余散步在美丽的苏州河畔。回想这刻骨铭心的58天,突如其来,又悄然而去,把我们这个小家与国家这个大家紧密联系在了一起。我们能够帮助到别人,又重新平安团聚在一起,没有比这更好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