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名医学生到医生的成长之路（八）之医述•爱的呼唤

     磨难让心更近，责任让爱永恒。

     病魔无情人有情 ，不离不弃显真情。  

     第一次见到郭婶，是因为我在心内科轮转，收到了急诊科的急会诊请求，说是肺部感染引起的呼吸困难。我和老师急忙跑过去。到急诊科发现呼吸内科王医生，肾病内科沈医生也来了。他们都在讨论病情，作为转科学生的我站在一旁，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甚是别致。病床上躺着的那个看起来六七十岁的老太太引起了我的注意，全身只剩下皮包骨的她浑浊眼睛蹬的老大，望着天花板半天也不见得眨一下，嘴角张了又张想着说些什么，却吐不出一字一语。但衣服相当整洁，双手的指甲也修剪得整整齐齐，心想着老太太的子女是相当孝顺的。

    我正看着老太太发呆，门口进来了一个40多岁的男人，看着像是老太太的儿子。中等身材，四方脸庞，眼神犀利，着装稍显老气。

    “是家属吗，请问有什么事情？”，我拦下他问道。

    他看了过来说道，我是17床的家属，刚刚出去拿检验结果了。

    我顿了顿问道，是那个老太太吗？医生们正在会诊嘞。

    他眉头一皱，不在言语，拿着检验单过去和老师们谈论老太太的病情了。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在回去的路上，听老师说这个老太太一个反复住院，人人皆知的“老大难”，这次也不知道会“花落谁家”。  

    后来听说会诊结束后老太太进了ICU，一周后又转入了呼吸内科。      

那天我急冲冲的来到科室，差一点撞到了一个人身上，他手拿一份检查单站在科室门口四处张望着，我定眼一看这不是那个“老大难”的儿子吗，怎么来了这？

    原来老太太的病情很严重，从ICU出来后又在呼吸内科治疗了20多天，肺部感染虽说有所好转，但至今伴有低热，又出现了左心衰竭。因为20多年的系统性红斑狼疮造成多个系统的损害，使得所有的疗效都大打折扣，于是想让转上级医院继续治疗。

不知听谁说的心内科或许会有办法，于是老太太的儿子多次和医生沟通，终于得到允许。

    就这样，老太太在我老师主管的17床上“安营扎寨”了。就这样与他们有了多次接触后我才知道，我错了。他姓郭，名书，熟悉的人大多喊他郭叔，这个看起来六七十岁的老太太和郭叔竟然是夫妻。据说夫妻俩无子无女 ，彼此相依为命 。

    郭婶虽说只有40多岁，但被病魔缠身的她头发苍白，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，看起来真的很像六七十岁的老太太。

    郭叔不抽烟也不喝酒，每日的爱好就是打扮郭婶，虽然只是简单的捋捋额前的头发，然换件干净的病号服。但郭叔却十分在意，用他的话来说，郭婶年轻的时候十分漂亮，我过六关斩六将才追到手的，永远都要她漂漂亮亮的。

    郭婶的病情很久不见好转，没日没夜的闹，护士小李推荐郭叔请个护工，自己可以有时间休息。郭叔没有同意，照他的话说，郭婶已经习惯他了，也只认他了，对郭婶来说郭叔是她的全部。

    每日在老师查房之前我都会事先给病人量血压。量到17床时，我顿了顿步，走了进去。“早啊，小陈医生”，郭叔如往常一般与我打着招呼。我模式化的回了句，“早啊郭叔，郭婶今天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好转啊。”郭叔拿起那本记满了琐碎的小本本，竹筒倒豆子般说到：“昨夜起了3次,2次是因为小便,1次因为大便，昨夜她很不老实总是踹被子，昨夜双腿肿的可狠了，早上看起来好多了，但烧仍还没有退……”听得我是不胜其烦。

    说实话我十分害怕去十七床查房，记得有一次老师说郭婶体内的蛋白和电解质很低，我也没有多想，量血压时也就和郭叔说了一声，谁知郭叔一度每天都带着鸡汤和水果来医院，还求我们给郭婶多打点能量。以至于后来给17床量血压时再也不敢说类似的话了。

    郭婶的病情越来越难以控制了，一天到晚大都处于昏迷状态，不吃也不喝。把郭叔急坏了，堵在科室门口说着郭婶才40多岁啊，不能就这么走了，求你们救救我们吧！科室讨论后制定了大剂量激素冲击疗法。从执行治疗方案开始，郭叔就每日拉着郭婶瘦弱的手，“大莉，大莉……”，郭叔就这样轻轻的呼唤着，像情人间的呢喃的细语，那种相对的心酸，让人恻隐。听郭叔说，这是郭婶的闺名，嫁过来后，也就叫的少了。

    不知是不是郭叔每天的呼唤对郭婶起了作用，郭婶终于苏醒了，甚至眼睛也明亮了许多，脸旁多了许多红润，呼吸也平稳了许多。激动的郭叔大喊，醒了，醒了……！

    主任把郭叔叫进了办公室也不知道说些了什么，出来后他便沉默不语。

    天空突然电闪雷鸣，乌云满布，大暴雨“哗哗——哗”地下了起来，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……

    郭婶微闭着眼睛，静静地靠在床边，面庞红润。她时而眉头微蹙，时而重重地吐纳，烘托着这糟糕的天气！郭叔握着那双不停抖动的手，佝偻着背，看了看窗口又看了看我，我与他对视着，眼神已没有了曾经的犀利！